妈妈，对不起

晚上我妈打电话过来，她已经七十啦。聊起我八岁的时候，我们俩一起在这个异乡城市的街头漫步，到处是梧桐树荫，马路中间行走的横幅上写着“妈妈，对不起”之类，有市民在树下立起桌子，提供免费茶水，口号很响亮，至于他们喊了什么，他们的衣着、表情，一概记不起来了，夜晚来临的时候，我住的那个高校封门，黑暗里的躁动最终也平息下来。

妈妈说他们还举了一些“你好”的旗帜，那是一个六月初的上午，公交停运，她在四牌楼拦下一位骑自行车的年轻女子，拜托她带我到农学院南门，not her duty，我舅舅在门前等我，被人接这个细节已经没有印象了，我妈说她可能是找到了公用电话，我只记得白衬衫，不高的自行车后座，崭新的柏油马路。

后来的一些夜晚，有时候一个人骑车去这个城市最高的山顶，刚上坡的时候会有些寒意，分不清楚是夏天还是秋天。再后来看到一张照片，熟悉的天桥和路灯，停满骑自行车的人的背影。